关于谋略见解语词评注(九)

  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

  语谓上古的人们在道德上互相争胜,中世的人们在智谋上勾心斗角,现在的人们在力量上比赛强弱。语出《韩非子》。

  韩非是战国末期人,他所说的“当今”自然不是现在的当今,而现在的当今又确乎是一个注重实力的时代。此语条主要体现了韩非主张变革,反对复古的思想,认为世道变了,事情就要跟着变化,事情变了,办法也就要跟着改变,他所处的时代要靠武力来统一天下。不同的时代会有不同的时代特征,会产生不同的情况,因而要提出不同的应对办法,这是一般规律。至于要单一运用道德或智谋或武力则不尽然,虽有侧重,还是综合运用为佳。

 

  谋事不并仁义者必败,殖不固本而立高基者必崩

  语谓谋划事情不把仁义合在一起考虑的人一定失败,就像筑建高房却不使基础坚固那样一定崩塌。语出《新语•道基》。

  此语条是陆贾总结亡秦经验时所说,原意是要把仁义视为谋政的道基,本书扩充为谋划所有事情的基石。仁义即做人要仁爱,处事要正义。这本是儒家的为政之谋,不管是对仁义本身的重视,还是将仁义作为一种为政的手段,自有其深刻和高妙之处。谋政如此,谋人、谋物莫不如此,我们要保护环境、保护动物,要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岂不是对物的一种仁义?实际上也是对人的一种仁义!因为对物的肆意破坏和摧残,反过来会对人的自身造成危害和摧残。当然,对敌对邪恶的人,对某些特殊事情的处置,我们也不能一概施以仁爱,却仍要高扬正义的旗帜。仁义失,基石摇,人何立?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语谓遇事考虑不长远的人,就不能处理好当前的事;不考虑全局的人,就不能处理好局部的事。语出清朝陈澹然《寤言二•迁都建藩议》。

  此语条指出了不谋万世,不谋全局的后果。用取向语来说,则是要谋万世,谋全局。所谓谋万世,即在时间上要从长远观点出发,一开始就要考虑事物的未来发展和最终结局,不争一时得失而力争赢得最后胜利,防止只顾眼前利益而丧失了终极利益。所谓谋全局,即在空间上要从整体观点出发,一开始就要考虑事物的整个方面和大的格局,不争一域得失而力争赢得全面胜利,防止只顾小局利益而丧失了大局利益。为了实现终极利益和大局利益,有时甚至可以放弃及牺牲眼前利益和小局利益。

  譬如与人对弈下棋,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赢得全盘胜利,只有注重结局,把握全局,才能认真下好每一步棋。如果最后赢了,即使取胜的步子慢一些或损失了一些棋子,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反之,就说明我们在具体下棋的过程和布局中处理有误,即使吃了别人很多的棋子却没有赢在关键处,也是毫无意义的。但是,谋万世、谋全局,并不是说可以轻视一时、一域,因为万世、全局是由许许多多的一时、一域累加而成的,特别是那些对万世、全局具有决定性影响的一时、一域更不可大意之。

 

  与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擅天下之利者,天下谋之

  语谓与天下人同享利益的人,天下人就支持他;独占天下人利益的人,天下人就反对他。语出《管子解•版法解第六十六》。

  天下人,即世界广大的有一定利益需求的普通百姓,也指广大的有一定利益联系的各种组织。一般而言,您与多少百姓或组织同享利益,您就会获得多少百姓或组织的支持,反之,独占了多少百姓或组织的利益,就会遭到多少百姓或组织的反对。同享利益是说,自己与别人同享公共的利益乃至把本属自己的利益拿出来与别人同享,而不是自己一个人享受公共的利益及把别人的利益拿出来与自己同享;独占利益就是不让别人享受自己的利益,甚至剥夺别人应得的、已有的利益。当然,对利益的同享与独占,对人的支持与反对,这其中的关系和处理的方式,不会是那么明朗、简单,但同享利者多得支持,独占利者多受反对的道理大致是不错的。

  电视剧《八路军》中有这样一个画面:朱德和彭德怀在视察八路军兵工厂的工作后准备就餐,看到桌上有一碗野鸡肉,一问才知道是专门用来招待几个总部首长的,而在其它桌子就餐的技术人员和战士们的饭菜却十分粗劣,并没有享受到这个野味。于是彭德怀发怒要撤席,朱德则端起这碗野鸡肉送回炊事班,嘱咐给每个桌子都分一点。这一怒一分,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朱彭不搞生活特殊,处处关爱下级的优良品格,是对人民军队“官兵一致同甘苦”原则的形象展示,也是对“与天下同利”一语的生动诠释。

  古有一将军,在率部征战前得赠酒一壶,他未独自痛饮,而是当众尽倾河中,令士兵舀水同饮,虽无一人可尝酒味,然皆感将军“与天下同利”之情怀,因而士气大振。反观擅天下之利者,或施展欺诈以巧取,或凭借强力以豪夺,虽可独占一时之利,最终都逃脱不了“天下谋之”的结局。

 

  恃大而不戒,则轻战而屡败;知小而自畏,则深谋而必克

  语谓依仗自己力量强大而不加防备,就会轻视作战而屡次遭到失败;知道自己力量弱小而怀畏惧之心,就会周密地计划而一定战胜。语出苏轼(宋朝)《策断二》。

  强大者或自认强大者以为天下无人敢惹,则易于丧失警惕,这就埋下了失败的种子,并为弱小者提供了可乘之机。弱小者或自认弱小者感觉周围环境险恶,则多会谨慎行事,这就蕴藏了胜利的基因,且对强大者构成了隐蔽的威胁。因此说,强大与弱小,胜利与失败存在着相互易手、转化的可能。强大者的谨慎或疏忽都将是可怕的,前者会给对手送去可怕,后者会给自己带来可怕。弱小者的真畏或假畏(故意装怯)都将是有益的,前者会给自己披上坚硬的防护外壳,后者会给对手设置诱人的陷阱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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